“钟欣冉!”邱梵易猛地抬头,似乎无法接受我此刻的残忍。
我不再看他,转身就走。
胸腔里气血翻涌得厉害,一股强烈的腥甜直冲喉咙,我死死抿住唇,将所有不适强行压下。
“钟欣冉!”邱梵易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,“你去哪儿?你给我站住!”
我没有回头。
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,却异常坚定。
我知道,我和邱梵易之间,最后那点可怜的情分,连同母亲的玉佩一起,在今天彻底碎得干干净净了。
我回到那间冰冷的出租屋,反锁上门。
身体沿着门板滑落,最终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。
口袋里,那包碎片硌得人生疼。
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来,摊在掌心。
绿色的碎玉映着窗外灰白的光,像一地再也拼凑不起来的梦。
自己时日无多了。
这个认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。
癌细胞正在以我能感知的速度疯狂啃噬着所剩无几的生命。
剧烈的疼痛从骨骼深处弥漫开,几乎要碾碎每一根神经。
家里的止痛药吃完了。
我挣扎着爬起来,套上一件宽大的连帽衫,将帽子拉得很低,再次走出了门。
医生开了最强效的止痛药,叮嘱了用量和副作用,叹了口气:“姑娘,这药治标不治本,家里还是尽量有人陪着吧,最后这段时间,一个人太难熬了。”
我含糊地应了一声。
取完药,我攥着那瓶能暂时麻痹痛苦的小药片,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。
阳光有些刺眼,行人步履匆匆,整个世界充满活力,却仿佛与我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。
路过一家装潢精致的商店时,明亮的橱窗像一面巨大的镜子,映出了我的身影。
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,随即猛地顿住了脚步。
镜子里的人,瘦得脱了形,眼眶深陷,皮肤是一种不健康的灰败色。
而最刺眼的,是那头早已在化疗中掉光的头顶。
因为出门太急,我竟然忘了戴上假发!
路人投来惊讶的目光,又迅速转变为同情。
一个路过小女孩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,直勾勾地看向我。
她拽了拽旁边母亲的衣角,“妈妈!你快看那个姐姐!她没有头发!好像动画片里的外星怪物哦!”
女孩的母亲脸色骤变,猛地一把捂住女儿的嘴,“对不起对不起!小孩子乱说话,您别往心里去……”
她半抱半拖地把女儿快速拉走了。
我僵在原地,帽檐下的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。
曾经,我也有一头人人羡慕的海藻般浓密的长发。
邱梵易过去最讨厌我甩头发时发梢扫过他的脸,总会嫌弃地用手拨开,骂我招摇过市。
而如今,那头引以为傲的长发,早就在前几次化疗中,脱落得干干净净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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