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御还未醒,脸色依旧苍白,但呼吸平稳了许多。
她挥退了旁人,独自坐在床边,默默地看着他。
日光透过窗棂,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,削弱了几分平日的冷厉,竟显出些许罕见的脆弱。
苏蔓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一下,酸涩柔软的情绪弥漫开来。
她想起太湖之上他毫不犹豫挡在她身前的背影,想起他中箭后依旧冷硬地说“没事”,想起他昏迷前冰凉指尖碰触她脸颊的触感,和那句微弱的“哭什么”……
点点滴滴,如同细密的网,将她层层缠绕。
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只有利用、算计和冰冷的“合作”。可不知从何时起,有些东西早已悄然变质。
她伸出手,极轻地、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放在锦被外的手背。指尖传来的温度依旧偏低,却让她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心。
就在这时,萧御的睫毛颤动了一下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目光起初有些涣散,随即迅速聚焦,精准地落在了床边的苏蔓身上。
四目相对。
苏蔓像是被烫到一般,猛地想缩回手。
却被萧御反手轻轻握住。
他的力道很弱,甚至有些颤抖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。
“你……”他开口,声音沙哑得厉害,“没事吧?”
都这个时候了,他醒来第一句,竟是问这个。
苏蔓鼻尖一酸,强压下泪意,摇了摇头:“我没事。毒控制住了,但你要静养。”
萧御似乎松了口气,目光依旧凝在她脸上,看着她眼下的青影和疲惫的神色,眉头微蹙:“……没休息?”
“处理些手尾。”苏蔓低声道,“秦岳跑了,但江南的网,给他撕开了一道口子。林文轩那边,也下了饵。”
萧御静静听着,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赞赏,随即又化为冷厉:“他必须死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苏蔓点头,“你安心养伤,外面有我。”
萧御沉默地看着她,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了些许,良久,才低声道:“……好。”
他没有再说“并肩”,也没有追问细节,只是简单的一个“好”字,却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,是一种全然的托付和信任。
阳光静静流淌,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。
两人一时无话,只是安静地握着彼此的手,享受着这暴风雨中短暂而珍贵的宁静。
然而,这宁静并未持续多久。
门外传来厉锋刻意压低却难掩急促的声音:“将军,夫人,宫里来人了!太后懿旨,召夫人即刻入宫!”
苏蔓和萧御的脸色同时一沉。
太后!她果然来了!在这个萧御重伤、江南乱局未平的时刻!
苏蔓下意识地想抽回手,萧御却握得更紧。
他目光沉静地看着她,虽然虚弱,眼神却依旧锐利:“去吧。”
“记住,”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而清晰,“你现在,是萧御的夫人。”
苏蔓心脏猛地一颤,瞬间读懂了他话中的深意——无论发生什么,整个将军府,乃至他麾下的势力,都是她的后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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